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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识途与成都的故事

马识途与成都的故事

马识途(1915年1月17日—2024年3月28日 享年109岁)

1935年参加“一二 九”运动,从事中共地下党革命活动。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长期从事党的组织工作。1941年到昆明西南联大中文系学习,1945年毕业。历任鄂西特委书记、川康特委副书记,四川省建设厅厅长、四川省建委主任,中国科学院西南分院党委书记,西南局及四川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四川省人大副主任,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四川省文联主席、作协主席,中国作协理事、顾问、名誉委员等。

马识途先生于1935年开始发表作品,1961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清江壮歌》《巴蜀女杰》《魔窟十年》等,长篇纪实文学《在地下》,中篇小说《三战华园》《丹心》,短篇小说集《找红军》《马识途讽刺小说集》等作品。

他的川味小说《夜谭十记》其中一记曾被姜文改编成华人电影史上经典之作《让子弹飞》,创作力持久旺盛,令文坛震动。

甲寅虎年腊月初三(1915年1月),马千木出生于四川(现重庆市)忠县石宝乡马家大院。大院大门前的三叉溪是一条蜿蜒流向长江的小溪,他在本家祠堂办的私塾读古书、习语文,深受传统文化浸染。

1931年,16岁的马千木也初中毕业了,遵照父亲“本家子弟十六岁必须出峡,安身立命,一切靠自己”的家规,他决定走出三峡,到北平读高中、考大学。马千木登上轮船。船过三峡夔门时,他意气风发,作《出峡》诗一首:

“辞亲负笈出夔门,

三峡长风涌巨澜。

此去燕京磨利剑,

不报国仇不回还。”

其后,马千木辗转北平、云南、南京、上海求学。

1938年3月,马千木在抗战的硝烟中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入党申请表签名一栏,他慎重地签上了“马识途”三字,意即自己“觅得正确道路、老马识途”之意。

1944年

马识途(前右一)在昆明与援华抗日的美国飞虎队员合影

马识途的文学之路开始于中学时代。参加革命后,为了安全,“甚至写的片纸只字也不能给保留”。1929年以后,步入政坛的马识途更因工作太忙,而无闲暇和精力去创作。

“忽然成为作家”是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彼时正值新中国成立十周年,时任《四川文学》主编的沙汀找到马识途,请他一定写一篇纪念文章。于是,马识途便执笔写了一篇回忆性文章《老三姐》,在《四川文学》1960年第5期发表后,《人民文学》也予以了转载,引起了当时中国作协领导邵荃麟、张光年的注意。

他也从刚开始的被动写作转为主动写作。“乘着余霞满天的光景,大写特写。”这是马识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充分道出了他秉烛夜游般的写作热情。

自193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至109周岁高寿,马识途先后创作出版了《在地下》《夜谭十记》《沧桑十年》 《清江壮歌》等小说、诗歌、杂文、电影剧本、文论等各类体裁文学作品,与巴金、张秀熟、沙汀、艾芜并称“蜀中五老”。

马识途真正扬名的代表作,是1982年出版的《夜谭十记》。此书写尽了20世纪30年代的社会百态,其中,《盗官记》部分篇章被著名导演姜文改编为电影《让子弹飞》,通过影像,更多的人们走进了他笔下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个嬉笑怒骂的人间。

马老先生不仅在文学造诣上有建树,在书法领域也有着卓越的成就。

马识途自5岁临写汉碑始,迄今已有105年。在他一幅名为《告白》的书法作品中,他这样写道:“余自幼学隶书,临摹汉碑及诸名帖,惜终未悟其神韵,垂八十载无大长进……”

马老的个人书法作品曾经在他90岁、100岁、104岁时,三次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展出。200多幅作品义卖,他将售卖所得的230余万元专门捐赠给了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设立“马识途文学奖”,由四川大学教育基金会代管,以资助四川大学一批爱好文学的贫困学子。

马识途书法

马识途书法作品

马识途书法作品

马识途先生110岁写的“福”字马识途生前十分关心成都地方史志工作,为地方文化的挖掘和建设做出了许多贡献。下文摘录部分马识途老先生与成都城市地名及建设相关的故事,以此缅怀他心系巴蜀大地的赤子情怀。

01

塔子山应该去掉“塔”

“塔子山”在清代就已存见。据清嘉庆《华阳县志》记载:“塔子山,治东八里,有瘗僧石塔。”也就是说,塔子山曾经的塔,是某位高僧的陵墓。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成都市将这片区域开垦成苗圃。到上世纪80年代,市政府决定以原苗圃为基础改建“塔子山公园”,该公园于1987年春节初步建成后向游人开放。

为了对应“塔子山”这一地名,塔子山公园在规划时准备修座塔,免得慕名来园游玩的游客说:“啥子塔子山哟,塔都没得……”

上世纪90年代初,建塔一事提上议事日程,在市建委和市园林局的主持和大力支持下,公园管理方多次邀请专家学者研讨商榷,最后基本形成定见。

随着塔即将建成,市园林局及园管方再次召集各界专家学者召开定名研讨会。省老领导、作协主席马识途,著名画家赵蕴玉、岑学恭、何继笃,国家级建筑大师徐尚志等20余人出席会议并发言。

会上,马识途先生的一席话,让塔子山从此去掉了“塔”。

马识途说:塔总是和佛教有牵连,但塔子山公园修这座塔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与佛教一点瓜葛都没有嘛,它实际是一座园林建筑景观,再说从这座塔的外观来看,远望似塔,近看是楼,不如以楼来命名还好些……

如今塔子山的“塔子”,就是1997年落成的“九天楼”,其名取自诗仙李白《登锦城散花楼》中的“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表达了四川人对老乡李白的千年追忆。

塔子山九天楼 图片来源:网络

02

“黄田坝”地名趣闻

1956年,为确定从市区通向432飞机修理厂(1956年5月更名为132筹备组,现中航工业成飞)专用公路的路线走向,厂长于辉和工程师刘彭年以及第二机械工业部第四设计院总设计师汤礼智等人到省城建委开会商议,时任省城建委主任的马识途主持会议。

432飞机修理厂这一片取个什么地名呢?有一说法,当年在会议上,马识途说:黄土桥过,水田旱地,茅草丛中,飞机坝子。取三句中的一个字,‘黄田坝’,如何?

马识途还说:黄田坝谐音黄天霸,我们生产的飞机应该成为天空之一霸!

1957年1月,国家建委正式批准在温江黄田坝机场建厂。黄田坝这个小小的地名被用在国家文件上,彻底“出名”了。

从客观上讲,“黄田坝”曾是温江县境内古已有之的老地名,不是马识途所取。黄田坝传说是蜀汉时期皇族屯田的地方,又叫“皇天坝”,离此不远的温江永宁镇还有相传是蜀汉皇姑出家的皇姑寺。“黄田坝”一名,至迟在清代晚期就已出现,比如清宣统元年(1909年)《温江县乡土志·卷十·道路》就记载:“苏坡桥场首有支路,自马家场经‘黄田坝’行十二里来会……”

清宣统《温江县乡土志》

内页:有支路自马家场经黄田坝)

马识途说的“黄土桥过,水田旱地,茅草丛中,飞机坝子”,应当是马识途对“黄田坝”三字的解读:黄土桥指的是桤木河故道汇入清水河的河口,老地名叫黄土桥。从市区前往黄田坝,要经过黄土桥,有桤木河及其支流灌溉的水田,又有地势平坦无沟无壑的旱坝,飞机场掩映在茅草之中……

正因为马识途对“黄田坝”三字作了精准、通俗易懂又不失深刻的解读,这个地名才拥有了“因地制宜”的意蕴与内涵。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坚持说“黄田坝”三字是马识途所取的原因。

如今,黄田坝街道已成为青羊区航空新城核心区,是青羊航空产业发展的桥头堡。

03

文君井与《夜谭十记》

文君井位于成都邛崃临邛镇里仁街,1980年四川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相传为西汉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当垆卖酒之处。古井井壁为黑粘土、杂有陶片,井型及造井材料都与安徽寿春县发现的汉代古窑井相似,据此证实此井为西汉遗井。在井台附近的纪念性建筑有琴台、文君梳妆台、当垆亭、酒肆、听雨轩等,

马识途对文君井情有独钟,多次前往参观。在他的小说《夜谭十记》中,马识途将文君井作为故事背景之一,通过对文君井的描绘,展现了川西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

马识途为文君井题词 图片来源:方志四川

04

马识途的地名墨宝

除了文君井,马识途的一生,还曾为许许多多的成都地名留下墨宝,有的还撰写了地名简介。

百花潭在二环路西一段清水河大桥内侧不远处,这里矗立着一个六角形亭子,亭子里竖着一块石碑,上书“古百花潭”。这几个苍劲的大字就是马识途先生的墨宝,这墨宝纠正着“美丽的错误”,重现了杜甫“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之意境。

据唐代史料《大唐故三藏玄奘法师行状》和《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唐代高僧玄奘法师在唐武德元年(618)来成都,武德五年(622)于成都受戒。关于玄奘在成都哪里受戒,史料没有明确记载,史学界长期有争议,在成都民间,老百姓也有自己的说法。

第一种说法,玄奘就是在二哥讲学的空慧寺受戒。因为在既往史料中,只明确写到玄奘兄弟俱住空慧寺;第二种说法,就是民间广泛流传的“唐僧在大慈寺受戒”。如民国《成都市指南》记载:“大慈寺位于本市城东隅,建自隋朝。唐初玄奘法师行脚来蜀,即于该寺受戒。”

遗憾的是,空慧寺今已不存。在大慈寺内,仍有一块上书“玄奘来处”的匾额。“玄奘来处”正是马识途的墨宝,诉说着玄奘大师与成都的深厚渊源。

大慈寺“玄奘来处”匾额

“大道金牛”四字是马识途在104高龄时亲手题写,其中"金牛"二字现已成为金牛区形象logo。

此外,马识途还为一些文化领域的“新地名”留下墨宝,如“巴金纪念馆”“四川曲艺博物馆”“阿来书房”“四川老作家书画院”……;他题写的校名有“成都市弟维小学”“熊猫路中学”“四川电影电视学院”……

05

投身成都城市建设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成都开始有计划地进行城市建设。

据《成都市志·总志》记载,1952年,马识途被调到成都城市建设委员会工作,首先抓的建设,是成都市的下水道工程。不久,他又受命负责组建四川省建设工程局,成为四川省建设厅首任厅长。五年时间,从无到有,完成了第一个五年计划。

此期间,他牵头描绘了天府新蓝图,成都人耳熟能详的火车北站、一环路、二环路、人民北路、人民南路等,都出自他的统筹规划、部署实施。

马识途在回忆成都早年规划的文章中曾写过这样一段话:1952年的夏天,解放后在四川新建的第一条铁路成渝铁路就要修到成都了,接着四川出川的唯一一条铁路宝成铁路也将在成都开工。国家的第一个五年计划(1953—1957)也要马上开始,国家的141项重点建设项目中有好几个就放在成都

铁路车站放在哪里,重点项目摆在何方,都必须很快作出决定,于是成都的城市规划就迫在眉睫了。

上世纪50年代成都市城区图

刘昌诚工程师搞出第一张成都城市规划的草图。大体可行,便定了下来。首先是把成渝铁路火车站摆在城北,货站摆在城东北八里庄,新工业区自然就放在离货站不远的东北郊。

城市的中心还是放在皇城三座门一带,也就是现在的天府广场一带。当然要从城市中心辐射出几条干道出去,首先要修建的就是一条直通火车北站的人民北路,城中心向东西两方规划修人民东路和人民西路,向南修人民南路。还有一条直通东郊工业区的大道。外围规划一条环形的一环路,还准备修二环路。

重温传奇人生 马识途老先生一路走好!

注:部分资料和图片来自,成都方志、锦观新闻、四川大学、百度、政事儿、潮新闻、书品艺术、等平台,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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